小熊第一次翹課

 

逢甲大學校園很小,平日人多很擁擠,一到了寒假,學生都回家了,行走其間就像到公園般好舒服.

那些他自己完成的三國志人物模型玩具,成了小熊自導自演的演員們.他還會幫他們換裝,彷彿他們是他的芭比娃娃王國.

腳踏車放了半年沒騎,昨天帶去打氣,小熊在校園裡騎得好開心.

這是他昨天畫的城堡,他決定要送給他最好的朋友彥齊.

他把小Lego與BB鋼彈們,還有他在Otto2做的粉紅色長頸鹿黏土,全擺在我新買的毛巾上面,玩耍了好一陣子.

    遲到的影子,似乎已經天天跟隨著小熊一起上學去了.我也從一開始的對他疾聲提醒,逐步演進到後來的平靜如常.

    慢一點,也不算太壞,只是不要太離譜就好.重要的是,我要知道他緩慢的原因在哪裡.

    今天是慢得過頭了點,約晚了一小時,我們才出現在學校.

    早上起床,他就一副精神不濟的樣子,他告訴我們,他頭痛也肚子痛,但量過他的體溫以後,確認沒有發燒,我跟他的爸爸都堅持今天要上學去,不能像昨天一樣缺席.

    昨天是小熊第一次沒有去上學,上學一個多月來的唯一一次.

    起因是因為一早他大便的時候,我們發現他有點拉肚子,然後他嘴巴上又念著今天不想上學,我因為覺得我住院開刀的這段時間裡,他承受了很多的壓力,很久沒有好好地陪他了,於是我就答應他,今天不上學.

    表面上是因為他拉肚子要在家裡觀察休息,實際上是我希望我跟爸爸兩人能專心地跟他多相處一點時間.

    我在醫院的這段日子前後不到十天內,他在學校尿濕了兩次褲子,我幾乎沒有責怪他,我不希望單純的尿濕這件事,讓他連結到任何羞恥或者丟臉的想法. 我直覺地認為,這是因為情緒受到影響的關係.

    因為注意到他情緒有些不穩定的緣故,所以我才會大膽地建議讓他放假一天.我當然知道這是一個不能輕易說出口的誘惑,就怕他以後,沒事就夢想著不去上學.

    昨天,他真的很快樂.

   上午他隨著大熊爸爸到學校開會去,他待在法律顧問室畫畫等爸爸,中午我們三人跑去斯比亞咖啡吃了一頓很愉快的午餐.下午因為爸爸要回學校開另一個會議,我們三人又一起出門,這回他想到要騎腳踏車,我們很隨性地在校園裡找朋友,享受安靜的校園午后.

    他翹課的這一天,最後我們還用另一頓美食做為結尾,回家以後,我才發現自己有點累過頭了,他應該也是.

    今天早上我們就開始嚐到了恣意放假後的苦果了.

    他果然不想上學去,身體有點不舒服,我想是真的,

    但我覺得有更多的原因,是因為他覺得不用去上學接受各種束縛跟挑戰,而且可以賴在爸爸媽媽的身邊更好的緣故.

    早上他進了娃德福校園以後,望著他們班的同學在沙坑裡愉快的玩耍,但他的腳步就是不肯往前移動,眼淚慢慢地流了下來,他的老師處理好其他同學的事情以後,立刻走過來迎接他安撫他.我看到沙坑裡,有他最喜歡的同學在那裏,我問他:"你要不要呼叫他,把你畫好要送他的圖送給他?"他要我幫他呼喊,於是我呼喚了他,老師也協助我喊他過來.

    "你要不要煮東西給小熊吃啊?"老師努力創造一個舒服自然的狀態,好讓小熊抽離情緒融入學校.

    "隨便!" 他很少見地使用了這個說法.

    接著老師擁著他進去,我就離開了,最後我看見的畫面是他們香蕉班的同學們分散在沙坑的好幾個角落裡玩,老師則坐在旁邊的長板凳上緊緊地擁抱著他,似乎說著我聽不到的話. 

    離開時我沒有掉淚,我很清楚這是他的人生功課,不是我的,我可以協助他,但沒有辦法幫他過他的人生.

   他的人生之路顯然比一般的孩子曲折了不少,但我也相信,這未必是件不好的事,他將會看見,更多有意思的風景.